轩辕云初

山中何所有,岭上多白云。
只可自怡悦,不堪持赠君。

© 轩辕云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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倘若女性争取独立,并试图逃脱对她们再生产劳动的父权制式的剥削,这之后会发生什么呢?当下对女性而言,离婚是代价极高的“解放”。不止如此,许多女权主义者担心:随着女性的独立,最初被“解放”的一方难道不是男性吗?


许多国家的政策愈发保证了男性的自由:逃离结婚而获取的自由,且其结果就是摆脱为人父母的责任而获取自由。[Folbre, 1983:277]


如今,离婚与以前不同,绝大多数情况下,孩子的抚养权都归母亲。然而这丝毫不代表着“母亲的胜利”。在以前的父权制下的离婚中,虽然妻子不得不离开家庭,将再生产物子让给丈夫,但取而代之的是,男方必须负担孩子的再生产费用(事实上,取代妻子接受这一再生产的实物费用的是丈夫的母亲依然是女性)。而且在那个时代,孩子的社会化时间较短且其经济价值较高。当下,关于男性轻易便放弃对孩子的“亲权”的这一谜题,哈特曼谈道,“男人只会在孩子具有经济价值的阶段把他们留在身边,当孩子失去经济价值的时候便将其强行推给女性”。

对于离婚后维持单亲母子家庭的女性而言,首先她失去了经济价值,其次她需要抚养经济依存期变长的孩子,并且不得不一个人负担再生产的实物费用和货币费用。


在美国,即便是法庭所达成的协定孩子抚养费的标准也低到令人震惊。结果导致了大多数女性对孩子都负担了100%的经济责任。绝大部分的单亲母子家庭都处于贫困标准之下。[Folbre, 1983:277]


根据美国女权主义者的数据调查显示,离婚后丈夫的生活水平较离婚前上升了 70%, 而妻子的生活水平则下降了 40%。

男性是否放弃了“父亲的统治”呢?——如果将这个问题仅仅还原为男性作为父亲的身份认同的危机、自我扩张意识的败北等心理层面的问题便有失偏颇。事实上:第一,尽管离婚如此之多,但许多男性(除一部分之外)[*] 并没有经历“作为父亲的身份认同危机”(这也是男性社会化的结果); 第二,假设即便的确存在心理层面的问题,但将问题还原为心理,就如同将母性问题还原为精神分析、意识形态的问题,它们同样都犯了观念论上的错误。


[*] 当然,有想做单身父亲的男性,也有在孩子的亲权、见面权等方面和女方进行激烈抗争的男性 [下村,1982]。然而他们不过是少数人群。离婚时的亲权直到现在仍有八成以上属于女方。如今,在单亲家庭之中,比起父子家庭,母子家庭的数量比比皆是便证明了这一点。


男性丝毫没有因为离婚放弃亲权而导致他们放弃父权制。这只是意味着他们选择拒绝分担再生产的费用并将其完全推给女性。然而这些孩子们进入了教育和媒介的第二次社会化制度之中,在第二次社会化的制度之下,只要彻底贯彻男性统治,即便男性放弃了个别的父权,他们也能够有效地达成父权制式的社会化。而且这种社会化的费用,不仅是实物费用,连货币费用都是由女性来承担的。

无论在哪里,男性对女性再生产劳动的占有,以及对再生产劳动产物,即孩子的占有都不会消失。其终极性统治达成了社会性的“父权制统治”。它甚至分割了一夫一妻小家庭使其变成了离异母子家庭。通过这样的方式,虽然男性失去了个别的父子关系,但取而代之的是,形成了年长男性集团对年少男,性集团的统治。



——上野千鹤子 《父权制与资本主义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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