轩辕云初

山中何所有,岭上多白云。
只可自怡悦,不堪持赠君。

© 轩辕云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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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此中产阶级的乐观主义向新婚妻子挂保证的,不是保证婚姻能让她得到爱情,而是让婚姻在她眼中闪现着「幸福」的理想光辉,也就是说让她处于存在内向性中、处在日子再三重复的安稳平衡里。在某些社会繁荣、升平的年代,整个中产阶级,尤其是拥有土地资产的地主,都企求这样的婚姻理想;他们的目标不是征服未来、征服世界,而是与过去平静地对话、交流,一种statuquo(拉丁文,意即「保持现状」)。是镀了金的平庸,徒有其表,实则既无雄心,又无热情,日日在原地踏步,重复着单调的生活,渐渐走向死亡,一点也不问缘由,例如《幸福的十四行诗》的作者宣扬的就是这种生活;这种受到古希腊伊比鸠鲁、芝诺学说之渣滓启发的「虚假的人生智慧」如今已经无法让人信服,维系、重复世界旧有的样貌不仅是不可取,也是不可能的。行动,是男人的职志;他的使命是制造、争战、创造、进取、超越,往宇宙整体、往无穷尽的未来开展;但是传统的婚事并无意让女人和男人一同向上提升、超越;他总是将女人封闭在存在内向性里。所以她只能建立一种稳定、平衡的生活,在这样的生活里,现在是过去的延伸,因此不会受到未来的威胁,换句话说,这就是所谓「建立幸福的人生」。她与丈夫之间虽然不是爱情,却有一种互相尊重的柔情,也就是所谓的夫妻之爱;她在家中负责家务,家庭对她来说即是世界;她也必须将人类的生命延续到未来。然而没有一个存有者会永远放弃他的存在超越性,即使他竭力否定自己具有存在超越性。从前,中产阶级的男人认为,维持社会既有的秩序、让自己富足(这即是他优点的表现),就等于服务了上帝、国家、体制、文明;做个幸福的人,就是履行了男人的职司。对女人来说也是,她必须让家庭的和谐往某些目的超越,但是在具有个体独特性的女人和世界之间,男人是中介;为她这个「模仿自然的人为偶发之物」赋予人的价值的,也是男人。男人从妻子身上汲取了行动、作为、争战的力量,再由他赋予她存在的意义;她只能将自己的存在意义交到他手中,他才会赋予她存在的意义。这即表示她自己这方会谦卑地弃绝自我;但是她后来会得到补偿,因为在男性力量的保护、引导下,她能避开了人类命定的孤单无依之感;她因而不再是随机偶发的,而是必然的。她一如蜂巢中的女王蜂,安居在自己的天地里,而另一方面,她让男人带到广大无垠的世界与时间之中,她做为妻子、母亲、家庭主妇,在婚姻中不仅得到了生存的活力,也得到了生命的意义。



——波伏娃 《第二性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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